我歌颂爱情的虚假

【仏英】One-Day Marriage 一日婚礼

灵感来源:“在加纳,想离婚必须穿得像结婚一样。”


 给 @🌖萬河星坠 河星的生贺!你考完了就能看到啦!甜文苦手艰难动用我为数不多的浪漫细胞...(然后写成沙雕文,,【死】 


作者孤陋寡闻足不出户闭门造车,与真实情况不符请当作架空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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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詹姆斯公园的鸭子正在惆怅地频频转头,它们早已习惯接受一黑一白两套西装的投喂——也许说投射会更加准确,那两人往往扔着扔着开始选定某个可怜的幸运鸭进行十分成熟的投食比拼,十分成熟,我的意思是它甚至有明确的评分标准,对精准度速度数量各自有着细则,频率在英国实行四天制后由雷打不动的一周两次变为了一月十次。此时鸭子们空荡荡的胃或是头上被法棍砸出来的肿包提醒着它们两位不太友好的喂食者的缺席。说实在的,人和动物都或多或少有点斯德哥尔摩,此时它们十分迷茫,甚是想念。

“你总是要莫名其妙地开始那愚蠢的投食比拼!这让我十分好奇您对自己年龄的定位波诺弗瓦先生。结婚之前我真应该仔细看看你身份证上写的年龄!”

“你终于承认自己眼瞎了吗我亲爱的柯克兰先生!哦我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你居然表现出了一点自知之明。一个奇迹!我只不过是在你之后向那只绿嘴的鸭子投了一小块面包屑你就愚蠢地认为我是在与你竞争。收起你那可悲的好胜心吧!当然由于视力问题你不得不承认我就是比你扔得更准。”

接待员双手抱头瑟缩在桌子的角落,捂住耳朵还是挡不住他们越提越高的分贝,被迫听着这场由鸭食引发的战争。由衷希望有好心人能够对着他的太阳穴来上那么一枪——砰!世界安静。早些时候他面对部长鼓励的眼神兴高采烈地没有看到部长转身就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

他眼睁睁看着柯克兰先生与波诺弗瓦先生从鸭食吵到了做饭吵到了英国脱欧吵到了上周的电影他们意见相左对方的品味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低劣。本着不想被杀人灭口的求生欲接待员先生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这时他们终于发现了这里不是家里,还有另一个活物的存在,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他们快要向对方挥去的拳头。柯克兰先生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他状似无意地松了松他那快让他窒息的领带撇过头去。

“很抱歉地通知您,如果两位先生想要办理离婚手续的话,复原你们的婚礼是必不可少的......”

“......复原婚礼?”

“是的。我们也是昨天才开始实施这个法令。由于英国直线上升的离婚率,政府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来缓解......”接待员的声音越说越低,他吞了口唾沫,拿不准该不该摆出这套官方说辞。那可是亚瑟·柯克兰和弗朗西斯·波诺弗瓦!英法两国的国民夫夫。青梅竹马啦不顾家人阻挠啦无非是这些东西,有时候老套的东西就是很让人心动。更何况波诺弗瓦先生超人气作家的身份为这个故事添上了很多浪漫色彩,无数粉丝珍藏了他们在报纸上唇枪舌战的过往——忘了说,柯克兰先生还是他的出版社编辑,办公室恋情多么吸人眼球!

“很好,真希望从此我和这只青蛙再无瓜葛。”柯克兰先生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我真怀疑你根本不记得我们的婚礼。”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老糊涂了吗亚瑟?不记得的是你。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在24小时内复原我们的婚礼!”

亚瑟冷笑了一声,“正有此意,一天,速战速决。现在是12:06,明天这个时间之前希望我们已经离婚了。”看起来他终于扯好了他的领带,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弗朗西斯保持着他一贯的从容不迫,甚至为了显示他的毫不在意而理了理他的头发,在胸口摸索了一下掏出打火机,不过甩了几下也没点着。这时弗朗西斯才皱着眉头显出一点烦躁。他当机立断“啪”一下合上盖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接待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也转身走了。在打火机被收拢在手心前接待员才看见那个复古式的打火机左下角刻着一个“A”。  



弗朗西斯刚踏上伦敦的街道没两步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得清醒不少。他站在蛋糕店的屋檐下咒骂了几声伦敦的鬼天气,就是这种鬼天气才培养出英国人这种阴晴不定的鬼生物。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深刻体会到了冲动是魔鬼,口嗨误事。你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那些沉闷古老的道理总会在关键时刻叫你痛彻心扉——不如说这些道理是无数前赴后继不知死活撞了南墙头破血流悔恨终生的人总结出来的真理。民事伴侣关系法刚出台的时候他们就去结婚了。那时候他们已经小有名气,积蓄不少,光是场地选择布置就耗了几个月。当时他们为所有法国人梦想的教堂婚礼与所有英国人都梦想的草坪婚礼争论不休,最后各退一步,在草坪搭了个临时简陋的教堂请了神父架了BBQ请了一大堆亲朋好友(顺便一提,神父由基尔伯特戴上银制十字架穿上白袍扮演。哪个正经神父会祝福一桩同性婚姻。)现在让他在一天之内复原出来根本是比塔莱朗α忠贞不贰还荒谬的事。

雨哗啦哗啦迟迟没有休止的意思。他又习惯性去摸打火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形成了这个习惯,一不耐烦就想去点根烟。他的手指在银灰色的外壳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了那个凹陷进去的字母。

既然如此,他想,让我们看看24小时能否回到过去。 



 弗朗西斯回到家时亚瑟正在收拾行李箱,弗朗西斯的行李箱,看起来准备把他扫地出门。他冷静到几乎看不出来眼眶没有退下去的一点点浅红。

他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当然,我巴不得你尽早消失。”

“......陪我去巴黎。”

亚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一种怀疑他磕嗨了的眼神望着他。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的婚礼在巴黎。你不是希望我早点从你眼前消失吗?陪我完成这个婚礼。”

“现在?”亚瑟“啪”一下合上行李箱,“24小时复原那场婚礼?就算没有那些见证人,草坪和教堂你准备怎么搭?记忆宫殿?”

“两张海底隧道的票。”弗朗西斯笑嘻嘻地,“哥哥自有办法。”

现在亚瑟确信他是真的磕嗨了。  



两小时的伦敦-多佛的车程后他们乘上了列车,其间争吵、互相指责、辱骂、赌咒发誓不必赘言,车内狭窄空间的好处就是给他们充分的自由把每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掰开了揉碎了再拿着放大镜从这些残渣中找出对方让人无法忍受的怪癖与自己受到的天大的不公。论找蛛丝马迹,结婚的人绝对不亚于波洛。好在列车的公共环境总算让他们找回了身为文明人的最后一点体面。两个互不相让的头撇过去,两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在空中交战了一瞬,瞥向目光里没有对方的角落。

“我说,你记不记得我们是第一批穿过海底隧道的游客?”亚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也许是两个共用一对耳机的情侣,也许是那个带着吉他打着耳洞的朋克青年,罕见地打破了沉默。

弗朗西斯应了一声,目光又落到那个深深低着头,笔在纸上摩挲出沙沙响声,口中念念有词的人。

沉默,还是沉默。显然他们都不可自拔地陷入到对青春的追忆之中。时间在年轻面前总是会显得沉默的。

1994年隧道刚开通的时候他们就去了。美名其曰逃亡,伊丽莎白评价就是私奔罢了。和传统保守的家庭大吵一架的亚瑟以及下定决心要做四海为家的吟游诗人的弗朗西斯一拍即合,要来一场冒险小说里才有的ESCAPE。

时至今日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选了对方,毕竟那时他们的关系已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了。W学园赫赫有名的死对头,但每一个认识他们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坚信他俩是情侣,连老师都说过“别再斗嘴了,去做爱吧”β这样的话。不过那时他们确实满脑子不可理喻的幻想与急于付诸实践的疯狂念头。他们都是善于把握时机的人,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对方恰好出现了,他们恰好共享同一个愿望——历史就是这样展开了。

列车上的弗朗西斯转过来直直地盯着他:“你说时间真的存在吗?我知道你同样回想起了那时候。过去了这么多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我们都变了许多,弗朗西斯,我们已经不年轻了。”

“年轻究竟是年龄,一种状态,还是一种感觉?在回忆过往的时候我又觉得心中燃起了激情,这是否是年轻的表征?你看,过去不再存在,未来尚不存在,至于瞬间的现在,众所周知,它根本不存在,它是一个无限分割的极限,如同没有体积的点一样。这样,整个时间系列便都消失了。γ”

“你的激情不过是大脑的假象,或是肾上腺激素。提供的错觉。我们不再有那时无所顾忌的理想主义了。我完全可以说过去曾经存在,未来将要存在,而现在,它是由无数个点连接起来的轴,其上每一个点都存在于我们所感知到的此刻。——真的吗?弗朗西斯你要和我玩这个?”

弗朗西斯笑而不语,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突然意识到,刚刚,可能,他们真的回到了唇枪舌战针锋相对的学生时代。

你看,如果我们不把永恒性理解为时间的无限延续,而是理解为无时间性,那么此刻年轻的人,也就永恒地年轻δ。  



“如果按时到达,我们还能赶上巴黎今天的烟花。”亚瑟打了个哈欠,“恕我直言,直到现在你对我们的赌约还无所作为。烟花?我们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卢浮宫看画展?”

弗朗西斯笑着点了点头,“这确实是行程的一部分。晚上看完烟花之后我们会去住......接着......之后......希望巴黎没有往艺术品上泼番茄酱的极端分子。λ”

在一上午鸡飞狗跳的吵架以及一下午鸡飞蛋打的车程以及和未离夫的斗智斗勇后亚瑟听着弗朗西斯的絮絮叨叨渐渐难以抵挡困意的袭击,只抓到了个句子的尾巴,象征性地抬了抬眉毛,“那可是梵高......!”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德国居然还有人用土豆泥效仿......!不过我们的婚礼哪有这部分......”

他引以为傲的伦敦腔逐渐模糊成了无意义的音节。弗朗西斯正准备侧头听清楚,突然感觉肩上重量一增,他低下头,亚瑟已经彻底睡过去了。弗朗西斯无奈地笑,偏头亲了亲他的发旋。我保证这纯粹只是惯性动作。诅咒习惯吧!它让我们头脑笨拙。就像亚瑟习惯性地倒在他肩膀上,他也只是循着习惯做了这个动作。弗朗西斯在反应过来他对马上要变成自己前夫的柯克兰做了什么的0.1秒内立刻端坐起来佯装无事发生。身体僵硬了片刻之后,法国人叹了口气,肩塌下来,认命似的伸手将睡得一无所知的柯克兰往怀里拢了拢,“你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啊,薄情的小混蛋。”  



走在弗朗西斯旁边的亚瑟停下了正在处理他那回头率极高的头发的手——他们在巴士上晃着晃着全睡着了,两个脑袋数次磕在一起收获了被频频打断的睡梦,被刻意压低的一连串脏话以及醒来后堪称惨烈的发型——终于放弃挣扎,也可能是玩心大起,亚瑟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弗朗西斯,指指角落里一个无人看管的卖烟花的小摊,“希望你的腿脚还好使,老家伙。”

接着上一个还未消失殆尽的烟花的余光弗朗西斯看见了他嘴角被拼命压下去的一点点邪恶的弧度。

“你被抓到了我可不会保你出来。”

然后他们赛跑似的冲到了那个小摊迅速抓了一把烟花棒,回来的摊主刚好撞见开始一边咒骂一边追赶他们。他们左转右绕就差喊一句“Catch me if you can”跑着跑着不约而同莫名其妙牵起了手好像BBC版里被拷在一起的福尔摩斯和华生在伦敦的街巷里逃窜只不过这是巴黎背后不是警铃大作而是大呼小叫,等到距离越拉越大趁着黑夜的掩护与人群的杂乱终于甩掉了那个可怜的摊主他们才开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大笑。

“Not bad.”亚瑟作了个点评,然后点燃了手中的烟花。

这一个烟花升起时就像黑暗中被点燃的火柴擦亮了亚瑟的绿眼睛,那对宝石亮晶晶的,比他见过的所有星光都要好看。

——怎样才能使青春重现?

——你想得起你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吗?再犯一次。要使青春重现,再干干那种傻事就行了。ε 



第二天他们在同一张宾馆大床上醒来,弗朗西斯在看了眼手表后骂了一声后冲进了浴室。柯克兰先生晕晕乎乎地察觉到了热源的消失然后迅速抢占了那块还冒着余温的地方蜷缩起来把自己埋进床里。

没人觉得不妥,我是说和自己的快要离婚的丈夫睡觉这件事。性爱性爱,性和爱情是不可分割的。情欲是爱情的一种形式,反之亦然。η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共识,他们几乎只能用性去挽救他们岌岌可危的爱情。哦别去听柏拉图的屁话,他也许阳痿,谁知道呢。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适合做爱。他们可以拉开窗帘白日宣淫。只是很不幸没有这个时间。弗朗西斯冲进去又折回来跳到亚瑟身上抽他,手挥到一半被刚惊醒的亚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很快不算温柔的叫醒服务就变成了一场小型暴力冲突。柯克兰先生总是异常地大,更何况刚才他真心期待一个早安吻!等到弗朗西斯捏着亚瑟的手腕把他制伏在床头,亚瑟的膝盖刚好顶进他的两腿之间。英国人过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两下,眼神躲躲闪闪四处乱转最后干脆闭上了。这就是他想接吻了,弗朗西斯可太熟悉这一套了,可他情难自禁地含上亚瑟微凉的薄嘴唇时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连忙起身,正准备深入的亚瑟睁开眼来不满地瞪他,法国人只好安抚性地又亲了他好几下才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他套衣服时露出的那段腰肢弯出的弧度实在是太他妈性感了。弗朗西斯想着咽了口口水,意识到他再盯下去他们可能真的得来一发这样本就不多的时间还会再压缩这样他们的赌约就完不成了然后柯克兰就会嘲笑他。不行,想想柯克兰可恶的得意洋洋的样子,上床的机会多的是,他必须要坚守防线不要被诡计多端的英国人诱惑谁知道这是不是狡猾的英国人的阴谋! 



等他们穿戴整齐退了房间站在宾馆门口,弗朗西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毫无防备的亚瑟跑了出去。

“Waitwai——”亚瑟被拽得踉踉跄跄。两个成年男性一前一后极不协调的跑步姿势着实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亚瑟挣扎着要甩开弗朗西斯的手突然弗朗西斯自己松开了,还没等他扶着膝盖喘口气手里就被塞了一大捧快遮住他的鲜花,“你干什么!”

还不是昨天晚上你突然变得很缠人,否则今天早上也不会起得这么晚。”

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出来了、来了、了.......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喧嚣的寂静,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逆着风跑更不用说亚瑟手里还抱着捧引人注目的花。他看起来很想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这捧花里从此闭耳塞听远离人世远离地球无知无觉无悲无喜或者干脆变成这里面的一朵花再用他的茎掐死弗朗西斯把那个华而不实大而无当的漂亮脑袋从他的脖子上卸下来。俗话说每逢绝境必有更绝之境生命不止尴尬不息社死永无止境,万念俱灰之间他还听到了闪光灯的咔嚓声,肯定早就有人把他们认出来了,他都已经想好明天的报纸推特的头版标题了“波诺弗瓦锐评柯克兰床事‘缠人’”“离婚夫夫幽会巴黎同床共枕为哪般”作为出版社编辑他可太明白那群惯会捕风捉影正业记者副业侦探的鬣狗会怎么添油加醋了。

要不是弗朗西斯对巴黎足够熟悉牵着亚瑟在小巷绕来绕去很快甩远了人群恐怕他是真要暴尸街头,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弗朗西斯的愉快他甚至心情好到开始哼马赛曲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等他们站定时亚瑟还没有意识到,执着地等着上帝或者撒旦或者加百列基路伯别西卜或者随便哪个超自然生灵能够突然大发慈悲或者大发神经把他变成一朵花,弗朗西斯只好拍拍他的脑袋说好了好了可以了亚蒂这没有别人了只有我们两个你把头抬起来好不好亲爱的你还想不想完成这个婚礼,亚瑟伸出一只手唬开他的手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到他终于不再做鸵鸟抬起头来皱着眉瞪着他,弗朗西斯才看到他的脸真的红成一片气鼓鼓地像是要爆炸的苹果。柯克兰最可爱的地方之一就在于他尴尬的点总是很低而且那种毫无必要的尴尬会一直一直盘旋在他周围,而他的记忆力又那么好甚至只要稍微暗示一下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让他联想起来所有的社死事件那双粗粗的眉毛扭在一起看起来他绝对打算把所有这些事情都带到坟墓里去。当他陷在无尽的纠结里再配上那张娃娃脸确实让人分不清他的年龄,比如现在鲜花上的露水让他的脸湿漉漉亮晶晶的,看起来简直和十七岁无异。

十七岁。弗朗西斯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语,就像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只有些年头的蒙了灰的玻璃糖盒。这一切,从他们踏上这趟横冲直撞的旅程开始,都是在复原他们十七岁的婚礼。

那是他们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婚礼。不像功成名就之后的那个,极尽铺张,高朋满座。他们当年,没有神父,没有轿车,没有夹道欢迎欢声笑语的人群,没有车窗口的花瓣卷着咸湿的海风洒进来。

只有他们两个。只有一片草坪,以及亚瑟手里的一捧鲜花。亚瑟也行被叛逆冲昏了头脑,捧着弗朗西斯的头和他接吻,吻完了他说,“向我求婚,弗朗西斯。”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说但那时他确实在想他们已经做了对方太久的敌人又当了彼此太久的炮友他想象了一下他们在更多的时日里从同一张床上醒来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吃着早餐中餐晚餐下午茶并不可遏止地为此动摇而弗朗西斯一言不发既不嘲笑他也不回应他只是将他那双蓝紫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亚瑟盯得他发毛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他盯得太久了,久到亚瑟的脸开始慢慢涨红慢慢涨红久到他的羞耻心终于完全压倒了他的兴奋回到了他的胸腔久到亚瑟那双惯会讽刺挖苦伶牙俐齿的嘴张张合合半天也讲不出找补的话久到他现在就想用魔法变出宇宙飞船带他逃离地球。但是这时弗朗西斯突然抓住亚瑟的手把他吓了一跳,没有用他一贯的戏剧式的咏叹调:“你真是......”他叹了一口气,凡是有关柯克兰的事他总是想叹气,因为语言有时太过匮乏无法准确定义,“我想了很久了。我从来都小心翼翼,不会随意使用什么与永远有关的语句。一是我不相信什么恒定不变的东西,我靠笔杆子吃饭,我可太知道了,二是它太严肃,而一旦它被说出口,严肃本身的轻佻很快就会显现。ν我只能说,永远,只能用来描述热烈的此刻。所以这话我只说一遍,我永远爱着亚瑟·柯克兰,那么,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早就开始了,这场复原婚礼。”现在的弗朗西斯说。

“好吧,”等到亚瑟脸上的红晕褪去后,他使劲板了板脸,“你是说十七岁那个,真是节约成本啊。”其实在海底列车上他梦到了疯狂的十七岁,一会是他们滚到草坪上接吻,一会是弗朗西斯非要拉着他去淋着大雨在大雨滂沱里向他唱《玫瑰人生》φ。但他决定看看弗朗西斯是否有此打算。毕竟他不想显得自作多情。

毕竟那时他说他爱他。

“那么戒指呢?婚礼你总要有戒指。”他伸出光秃秃的无名指,“我的那个被我扔了。”

弗朗西斯不甘示弱,也伸出手,“好巧,我也是。”然后他炫耀似的掏出打火机,装模作样地绷直手指拂开盖子做出开戒指盒的姿势,一簇火苗“噗”得亮起,“这比戒指亮多了不是吗?我们只是走个流程。还要感谢它给我的灵感。”

亚瑟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的,“拿我给你的结婚礼物当戒指盒,没人比你更会借花献佛了。然后呢?单膝跪地对我大念一通你自己也不相信的爱情宣言?还是你小说里的句子?”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就像他第一次向他求婚那样,无奈又快乐地叹了口气,“看着我,亚瑟,看着我。你真的那么想离婚?这一路走来不能唤起你一丝一毫的回忆?想想我们是多么愚蠢吧。只要你说一个不,只要你不后悔,说吧,说吧,如果你仍然那么固执不肯让步,我们现在就找路人见证把剩下的仪式走完然后去离婚。”

你知道,要柯克兰先生坦率地承认还不如叫他去死。亚瑟避重就轻,指着对面的钟说,“现在是12:07。24小时已经过了,反正你的赌约也输了不是吗?”

弗朗西斯回头惊讶地看钟,在发现事实的确如此后肉眼可见地萎靡起来,十分失望地塌下了肩。他只好牵起亚瑟的手准备留下最后一个还算体面的吻别,是的,他早就如此准备了。早在咖啡馆,他就决定任凭摩伊拉去操控这段婚姻的走向。如果24小时他没有完成这场婚礼,他就会和亚瑟离婚。当年他们就是24小时,这也算是他对逝去的青春的最后的悼念了。

可是,当他执起亚瑟的手,手表上分明是11:07......

亚瑟不明所以想抽回手又看到弗朗西斯像精神分裂一样转入低迷又雀跃了起来,“哦亲爱的,你忘了吗,伦敦与巴黎一小时的时差!这真是奇妙不是吗?一小时,60分钟,3600秒,空间的不同直接导致时间的差异。我们都忘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就像麦克墨菲τ被解开手铐时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拥吻一遍,他也确实在亚瑟嘴上啄了一下,“可你还没有回答,你真的想离婚吗?”

亚瑟开始僵硬,弗朗西斯等待着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然后他妥协般的吐出一口气,“好吧,见鬼的,我不想。”然后他高高扬起了脖颈,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他自以为扔掉的一些自尊。

弗朗西斯露出意料之内的微笑,又亲了他一下,“那么还有57分钟完成剩下的婚礼,我是说,再结一次。”  



                                                                                               ————写于2022.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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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法国外交官,曾十八次向不同政府宣誓效忠,均以变节告终

β电影《法兰西特派》里的台词

γ“过去不再存在,未来尚不存在,至于瞬间的现在,众所周知,它根本不存在,它是一个无限分割的极限,如同没有体积的点一样。这样,整个时间系列便都消失了。”出自萨特《存在与虚无》

δ原句“如果我们不把永恒性理解为时间的无限延续,而是理解为无时间性,那么此刻活着的人,也就永恒地活着。”出自维特根斯坦《思想札记》

λ之前英国国立美术馆中收藏的《向日葵》被英国极端环保组织泼了番茄酱

ε“——怎样才能使青春重现?

——你想得起你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吗?再犯一次。要使青春重现,再干干那种傻事就行了。”出自王尔德《道林·格雷的画像》

η“情欲是爱情的一种形式,反之亦然。”出自电影《精疲力尽》

ν“有时我装作严肃地对待生活,但严肃本身的轻佻很快就会显现。”出自加缪《堕落》

φ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两小无猜》里的场景,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幕之一了!(一些多佛网红景点打卡成功√)

τ电影《飞越疯人院》里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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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这篇对于苯甜文苦手来说算是非常大的挑战了(真的写不来真的写不来),其间写得几度崩溃最后凭着对河星的爱完成了!!sr不尽人意不过真的尽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臭毛病注释越来越多,想删但提到的电影和书确实很想安利........还有一些提到的梗以后再补了......

最初只是对伦敦巴黎的时差很感兴趣想写写类似于《八十天环游地球》的阴差阳错,somehow写着写着这个变得完全不重要了......有时间这个设定再写一篇!(没有时间)

不管怎样希望河星喜欢!!也希望大家能喜欢!!老婆么么!【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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